［摘要］文章以分析1995～2011年我国宏观经济波动和入境旅游波动的周期性特征为基础，建立包含入境旅游波动、宏观经济波动、汇率变动和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变动等变量在内的向量自回归模型，检验了入境旅游波动对于宏观经济波动、汇率变动和通货膨胀的反应，进一步采用分位数回归方法研究了宏观经济波动等因素对入境旅游发展的影响。

　　结果表明:(1)1995～2011年以来，我国宏观经济波动的主周期长度为6年，入境旅游收入波动的主周期长度为2.57年，入境旅游呈现较短的主周期;(2)宏观经济波动和汇率变动对入境旅游发展具有显著的影响，而通货膨胀的影响作用有限;(3)在入境旅游波动的不同水平下，宏观经济波动和汇率变动对入境旅游发展的影响力度存在明显差异，其中包含了更丰富的信息。

　　［关键词］宏观经济波动;入境旅游;VAR模型;分位数回归

　　1、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旅游业也出现了巨大的发展。入境旅游作为旅游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我国的外汇收入、经济建设、国际形象宣传等方面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一直以来，我国丰富的旅游资源和巨大的旅游客源市场为入境旅游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然而，不容忽视的是，旅游经济作为产业结构的一部分，处在宏观经济环境中，势必受到各种宏观经济变动的影响，因此，面对近些年来的经济波动，我们不得不考虑宏观经济波动在入境旅游业的发展中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入境旅游发展是否受到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影响程度到底有多大?政策应如何对经济波动做出反应?而对这些问题展开深入、系统的研究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际价值。

　　随着中国入境旅游业的迅速发展，入境旅游逐渐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领域。从国内入境旅游的研究进程来看，涉及入境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以及入境旅游发展影响因素的文献居多。王良健等用1999～2007年中国31个省市的入境旅游人次、国际旅游收入、国内旅游人次和国内旅游收入4个指标的面板数据衡量旅游业发展水平，并运用异质面板协整方法检验中国省际旅游业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武春友和谢风媛应用门限面板数据模型得到我国入境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门限效应的主要结论;王纯阳和黄福才采用“一般到简单”建模法分析了中国入境旅游需求的主要影响因素和11个主要客源国的旅游需求弹性;赵东喜应用面板数据模型研究了决定我国省际入境旅游发展状况的因素，结果表明，在全国范围内，入境旅游发展的决定因素是省区经济、对外开放、交通设施，而在东中西部区域层次上，省际入境旅游的决定因素不相同;万绪才和吴芙蓉运用多元线性回归法研究旅游产品、知名度和区位条件等因素对中国区域入境旅游发展(包括入境游客规模和外汇收入)的综合影响和作用;还有部分学者，罗富民、李凌鸥、赵东喜等从汇率变动的角度对我国入境旅游业的影响方面做出了相应的研究。

　　通过对国内文献的解读，我们发现国内学者对入境旅游业的发展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但更多的方面侧重于入境旅游的影响因素及其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分析，并且在研究角度和影响因素的选择上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另有一些学者从外部冲击的角度做出了相应的贡献，罗明义、戴斌等分析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对我国入境旅游、出境旅游、国内旅游3大市场的影响;桂文林和韩兆洲、朱明芳和刘思敏从不同方面分析了2003年的SARS疫情给中国经济特别是旅游业造成的重大损失，但这些文章更多地集中于分析单个危机事件的影响效应，而从时间序列的分析方法上，缺乏对这种影响效应的规律性刻画及引申外推，并且我们发现，国内鲜有涉及宏观经济波动对入境旅游发展影响的文章，而国外许多研究均证实了宏观经济波动与旅游发展波动之间的动态关联性，虽然部分学者匡林、张凌云、王彩红等、陈友龙等对我国旅游业的波动周期进行过相应测算，并对影响我国旅游业波动周期的因素进行了有价值的讨论，但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较为单一，多采用描述统计和比较分析法。鉴于此，本文试图独辟蹊径，以剖析我国宏观经济波动和入境旅游波动的周期性特征为出发点，并以此为基础从宏观经济波动的视角研究其对我国入境旅游发展的短期和长期影响，从而为制定正确的旅游经济发展政策提供参照依据。

　　2、我国宏观经济波动和入境旅游波动的周期性特征分析

　　经济理论表明，入境旅游发展中包含有关经济增长、汇率和通货膨胀等主要宏观经济变量的信息，因此，本文以国内生产总值(GDP)变动状况衡量中国宏观经济波动，以入境旅游外汇收入(TI)衡量入境旅游的发展状况，考虑到宏观经济中汇率变动的重要作用，笔者将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R)和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CPI)两个指标同时引入。样本分析期间为1995年第1季度到2011年第4季度，国内生产总值的季度数据、入境旅游的外汇收入月度数据和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的季度数据均来自中国经济信息网，这里实际有效汇率指数所采用的是间接标价法表示的汇率，入境旅游外汇收入通过汇率换算为以人民币表示的外汇收入，并用几何平均法将月度数据转换为季度数据，然后采用以2005年为基期的季度消费者物价指数对两个序列的物价因素进行剔除。其中，我国消费者物价指数环比数据来自中国经济信息网，并将月度环比价格指数转换为2005年为基期的定基指数，然后采用几何平均方法将月度数据转为季度定基消费者物价指数。最后在得到中国季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实际入境旅游外汇收入、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和消费者价格指数数据后，采用X－12的方法对其进行了季节调整。

　　通常，对于时间序列yt可以分解为yt=Trt+Set+Ct+ut，其中，Trt为长期趋势成分，Set为季节波动成分，Ct为周期性波动成分，ut为随机波动成分。在季节波动成分不存在或者被剔除的情况下，Ct+ut=yt-Trt，即用实际数据减去估计的长期趋势项得到。这里，本文将实际GDP、实际入境旅游外汇收入TI、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R和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均取对数形式，长期趋势成分采用Hodrick-Prescott(HP)滤波方法得到，由于采用的是季度数据，平滑参数λ取值为1600。在取对数的情况下，运用HP滤波可以得到所有序列的周期性波动成分，波动序列分别用C_GDP、C_TI、C_R和C_CPI表示。这里，我们主要对实际经济波动C_GDP和入境旅游收入波动C_TI的周期性特征进行刻画，从各指标的周期波动来看，各指标在分离出长期增长趋势后，显示出明显的波动性。其中，最突出的特征是入境旅游波动的幅度要明显大于宏观经济波动的幅度，计算结果表明，入境旅游波动的相对标准差0.1远大于宏观经济波动的相对标准差0.014，宏观经济的波动相对较为平稳。直观来看，我国入境旅游波动的幅度在1995～2000年稍显平缓，而2000～2009年以来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大起大落，由于受内外部多种因素的影响，入境旅游呈现出明显的脆弱性，特别是2003年的“非典”疫情及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分别对我国的经济发展和入境旅游发展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冲击。另外，从二者整体波动的时差相关性来看，除了1998年、2002年和2004年的变化方向不同以外，其余年份都保持了同方向变化。这说明除了特殊年份以外，中国的经济波动与入境旅游波动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吻合性。有些年份经济波动与入境旅游波动变化方向不一致，主要是因为除了经济波动这一影响因素以外，可能还存在其他影响入境旅游发展的因素，比如经济政策、环境变化、国际经济影响等。

　　此外，本文还采用时间序列的谱分析方法来揭示宏观经济波动和入境旅游波动的主要周期特征，由于谱分析方法要求所研究的时间序列为平稳序列，因此，首先对所有时间序列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C_GDP和C_TI都是平稳时间序列，如表1所示。在谱分析中，总体谱是分析时间序列隐含周期的一种很有力的方法，某一频率总体谱的值反映了该频率周期震荡的强度，若总体谱曲线在某一频率处有明显的峰点，则可判定序列中该频率分量的强度比较大，是序列的一个主要周期分量。这里，笔者采用R软件进行时间序列的总体谱估计，C_GDP和C_TI的估计结果见图1，最终计算得到1995～2011年以来我国宏观经济波动的显著周期为6年，入境旅游波动的主周期为2.57年，可以看出，宏观经济波动和入境旅游波动均存在明显的“一波独大”现象，即长度最长的周期比序列中所有的其他周期都显著得多，并且我国入境旅游业呈现较短的主周期特征。

　　3、主要宏观经济冲击对入境旅游波动的传导效应本文采用基于VAR模型的广义脉冲响应函数

　　进一步考察宏观经济波动C_GDP、汇率波动C_R、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波动C_CPI与入境旅游波动C_TI之间相互传导的动态路径。VAR模型考察变量间的关系时，其最大优点是不受先验经济理论的限制，直接通过时间序列数据本身的特性进行研究。

　　上文关于所有变量的单位根检验，它们都是平稳时间序列，符合VAR模型的前提条件，根据VAR模型滞后阶数的各种准则的综合对比，最后确立模型，并且经过检验，模型中所有特征根的倒数都小于1，说明构造的模型是稳定的，这也为后续分析提供了有力保证。

　　脉冲响应函数主要分析当一个误差项发生变化或者模型受到某种冲击时对系统的动态影响。图2分别描绘了入境旅游波动面对各种经济冲击时的脉冲响应。其中，横轴表示冲击作用的滞后期数(单位:季度)，纵轴表示入境旅游波动的变化，实线表示脉冲响应函数，虚线表示正负两倍标准差偏离带。

　　通过对脉冲响应函数图形的分析，可以得到，我国入境旅游发展受到自身冲击的影响较大，在受到当期一个单位正向的冲击以后会在滞后6期内基本消除。而在受到当期宏观经济波动一个单位的正向冲击以后，入境旅游波动先升后降，会在滞后的第2个季度到达顶峰，第3个季度后开始出现负面效应，随后逐渐衰减，持续到第10个季度后达到均衡水平。

　　给定人民币汇率一个正标准差的冲击时，即人民币汇率升值，入境旅游收入受到的冲击效果为负效应，到第8期后逐步趋于零，由此可见汇率升值在短期内对入境旅游发展产生了一定的抑制作用。接着分析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的影响，在受到物价当期一个单位的正向冲击后，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入境旅游收入基本没有发生太多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国内物价波动对入境旅游的冲击比较小。上述分析结果表明，我国的宏观经济波动和人民币汇率波动都会在短期内对入境旅游发展产生显著影响，而后逐步减弱，长期趋向平稳。

　　4、我国入境旅游波动的分位数回归建模分析

　　分位数回归的思想最早是由科伦克(Koenker)和巴赛特(Bassett)于1978年提出的，它是对以古典条件均值模型为基础的最小二乘法的拓展。分位数回归利用因变量Y的条件分位数来建模，通过最小化加权的残差绝对值之和来估计参数，也即是“加权的最小一乘回归”。本文拟采用这种方法对我国的入境旅游波动和各种宏观经济波动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这里将入境旅游波动C_TI作为被解释变量，将宏观经济波动C_GDP、人民币汇率波动C_R和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波动C_CPI作为解释变量，考虑到上一期的入境旅游波动可能会对当期产生影响，通常在估计方程中加入一个滞后因变量来表示当前的发展水平是受前期影响的。因此，笔者在模型中引入入境旅游波动的滞后变量C_TI．L，以增加模型的解释性。发现，我国入境旅游波动在不同的分位数有不同的估计结果。一方面，从参数估计的显著性来看，在20%分位点到70%分位点下，宏观经济波动C_GDP和入境旅游波动滞后一期C_TI．L的参数估计值均正向显著，说明入境旅游波动处于这部分中低分位点时，宏观经济波动对入境旅游波动起到明显的推动作用，并且入境旅游波动存在典型的持续效应，上一期的波动会延续到当期对旅游发展产生影响;对于汇率波动C_R，其对入境旅游波动的影响显著为负，这表明人民币汇率贬值能够促进入境旅游的发展，反之，汇率升值则不利于入境旅游收入的提高;而对于国内物价变动，在10%分位点到90%的分位点之间，它对入境旅游波动的影响都不显著，结合前面的脉冲响应分析，表明在短期和长期内居民消费者价格对入境旅游发展的影响作用都极其有限。另外，当入境旅游波动处于低分位点10%或者70%以上的中高分位点时，宏观经济波动和汇率波动对入境旅游波动的影响效应开始明显弱化，变得不再显著。另一方面，从参数的估计值来看，在参数显著的分位点区间，宏观经济波动C_GDP对入境旅游波动的影响作用最为明显，影响力系数大致呈现先升后降的趋势，在25%的分位点时达到最大，并且随着入境旅游波动越过70%分位点向高分位点靠拢时，两者之间影响力的显著性明显降低并逐步减弱;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入境旅游波动的滞后项上，系数的估计值从20%的分位点0.424到40%的分位点0.488，之后开始出现大幅下降;而汇率变动对入境旅游波动的影响，在20%分位点和70%分位点之间时，影响力系数大致呈现不断下降的走势，并且在70%分位点达到最低值，这表明入境旅游波动从正波动向负波动过渡时，汇率发生作用的空间在逐步减小。

　　整体来看，我国的入境旅游波动C_TI与宏观经济波动C_GDP存在明显的正向关系，而与汇率波动C_R存在负向关系，这意味着当宏观经济波动为负时，相应的入境旅游波动出现负缺口，当宏观经济波动为正时，则入境旅游波动逐步向正缺口靠拢。一个可能的解释是，经济增长为旅游发展提供更为优越的基础设施条件，丰富的旅游资源和旅游服务设施的提高将吸引更多的入境旅游客源。注意到在分位点20%到50%之间时，我国入境旅游波动的相应取值区间为－0.024到0.006，而在分位点50%到70%之间时，取值区间为0.006到0.042，这种结果表明，我国的入境旅游波动处于区间－0.024到0.042时，其对宏观经济波动和汇率波动的反应较为敏感，相比较而言，在较低分位点和高分位点时的反应力较差。结合入境旅游波动时序处于各个分位点的位置来看，在分位点20%到50%之间时，入境旅游波动出现的大多为负缺口，并且C_GDP的最大影响系数出现在分位点25%左右，鉴于此，我们分析宏观经济波动对入境旅游波动的影响具有一定的非对称性，不利的经济波动更易加剧入境旅游的波动性和不稳定性。

　　5、主要结论及相关建议

　　本文采用时间序列的谱分析法研究了我国宏观经济波动和入境旅游波动的周期性特征，通过构建VAR模型刻画了宏观经济波动C_GDP、汇率波动C_R、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波动C_CPI与入境旅游波动C_TI之间相互传导的动态效应，并进一步采用分位数回归模型分析了不同的波动水平下入境旅游波动与各种经济变量波动之间的变化关系，研究结果表明:

　　1．1995～2011年以来，我国宏观经济波动的主周期长度为6年，入境旅游收入波动的主周期长度为2.57年，入境旅游呈现较短的主周期，可能原因在于，一方面，旅游业自身容易受淡季和旺季的影响，并且对入境旅游来说，由于旅游资源还存在可替代性的特点，外国旅游者对这些相互替代的旅游资源具有选择性，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选择的更替性，也就缩短了我国入境旅游业的波动周期;另一方面，周期性较短也体现了我国入境旅游业易受外界各种复杂因素的影响，增加了旅游发展的不稳定性。

　　2．通过我国各种宏观经济变量波动与入境旅游波动的传导效应分析，可以清晰地看到宏观经济的周期性波动和汇率波动都能够对我国入境旅游发展产生显著影响，而物价变动对入境旅游发展的影响较小。同时，脉冲响应函数反映了我国入境旅游受到自身波动的冲击也较大，这意味着影响入境旅游自身发展的不确定性因素较多，这些同样需要引起关注。

　　3．我国入境旅游波动的分位数回归模型分析中，入境旅游波动正负两端的弱显著性与中低分位点的强显著性，体现出宏观经济波动和汇率波动对入境旅游发展的影响具有分段性特征及一定程度的非对称性。从宏观经济波动的角度看，当入境旅游波动处于区间－0.024到0.042时，宏观经济波动对入境旅游发展的影响较为显著，而当入境旅游波动出现较大的负向波动或正向波动时，宏观经济波动对其影响效应的显著性逐渐减弱。我们分析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的原因在于，我国旅游业发展的波动会受到旅游业制度变迁和转轨过程中出现的多种复杂因素的叠加影响，政府实施针对旅游业的利好政策和国外稳定的经济形势等，都会直接刺激入境旅游的快速发展，引起旅游较大的正向波动，或者从不利的角度讲，任何突发的政治、经济和社会事件都会对入境旅游造成致命打击。然而，仍需要指出的是，旅游业作为一个经济性产业，其增长波动是与宏观经济环境息息相关的，虽然我国旅游业不可避免会遭遇到一系列复杂多变的内外部因素冲击的影响，但有些因素本身是不具有周而复始的规律性波动和周期变化的。因而，从我国入境旅游业的整体发展历程看，宏观经济周期性波动始终是影响我国入境旅游发展不容忽视的重要系统性因素，而从这个出发点开展研究也是本文的主旨意义所在。

　　最后就我国入境旅游业的深入发展提出几点建议，首先，应密切关注经济周期的变化，依据经济的现状和发展趋势，相应调整旅游产品的结构，适时把握各类旅游产品的供给;其次，致力于开发多元化旅游市场，使我国入境旅游呈多元化、多层次发展;此外，为避免和减轻危机事件给入境旅游所带来的严重威胁，旅游管理部门应强化风险和危机意识，建立旅游业的危机管理体系，使损失降到最低。